■ 陈进
重阳已至,秋意未浓,好在终于来了一场雨,驱走了连日的暑气,南边的山水间也终于披上了一层善良的金纱。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有若无,近处枯黄的旷野运行孕育新的颜色。阳光不燥,田间收割后的稻桩在雨水的滋养下,短短几日又萌生出整都的绿秧,显得勃勃祈望。扒开红薯地里长长的藤蔓,泥土处处有开裂的陈迹,内部蓄满了季节的力量。敷裕的地盘里,那些从头答应祈望的辣椒与豆角,红红绿绿的,为今秋重阳增添了几分红熟的魔力。
溜达故乡熟悉的景致中,偏巧与重阳节有关的牵挂少之又少。儿时的梓里是不外重阳节的,登高望远都在正月初九这天进行;王维诗句里重阳插茱萸的习俗只可局限在笔墨里联想,茱萸究竟长什么样,直到今天我也弄不明晰;菊花酒、菊花茶倒是不少,一年四季都有,不难忘属于某个专属的节日能力痛饮。重阳,这个属于念念念与敬老的节日,它连不起我家乡的当年。在我的牵挂深处,能想起来的即是儿时与父母共度的管事时光。
重阳前后,咱们一家东谈主每天都会踏上后山那片地盘,不为登高望远,不为赏秋不雅景,而是勤劳地进行一年一度的农事——挖红薯。漫天匝地的红薯,需要一锄一锄地把地盘翻一遍,能力拾起季节给以的那份千里甸甸的送礼。把一山的红薯收回家,那但是一项需要全家总动员的“大工程”。父母天不亮就上了坡,把第一轮背篓箩筐装满运回家后,吃过早饭,几个孩子也随着上了坡。姐姐提起镰刀在前边割红薯藤,父母用锄头注意翼翼地寻根挖掘,只怕一锄下去挖坏了那些埋藏着的宝贝。我和弟弟则跟在后头,雅致捡起一个个沾满泥土的红薯,剔去茎茎蔸蔸,打理利索了放进背篓里。看着千峰万壑的红薯堆了一堆又一堆,不知何时能力作念完,平庸疲困时,一种复杂的神采挂在咱们每个孩子脸上,无奈地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姐姐玩笑说:“这样多活干着又欣忭又酸心,这就叫‘甜密的忧伤’。”咱们不得不打起精神络续管事,频频在父亲的提出中运行比赛,看谁干得又快又多,然后就听见咱们的新一轮欢声笑语在山间颠簸。
除了挖红薯,摘辣椒、摘豆角亦然重阳时节不行或缺的一部分。那些细细长长的牛角辣椒,经过秋阳的炙烤,绿得鲜亮,红得利弊,瞬息勾起咱们的管事温暖。顺着畦沟走当年,就不错收货一怀抱,很答应,也很有树立感。而摘豆角就莫得那么好玩了,熟习的绿豆角和饭豆角是细长的角质荚,硬硬的,比咱们的手掌还长,一簇一簇地挂在绿叶之间,有的太熟足够失去了水分,手刚遭受,豆荚裂开,豆子就炸了一地,捡不起来了。母亲一边示范一边嘱托咱们像她那样操作,得一手持住豆角,一手扶着豆株,用劲扯下,既能保证豆荚不炸开,又不会伤害新长的花芽。这活儿看似简单,但提着篓、弓着腰在坡地里跑上几个往返,一会儿就腰酸背痛了。
重阳前后很长一段时间,咱们一家东谈主从早到晚都驱驰于那片地盘,困窘不胜。而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回忆起来,却是一种幸福的味谈,是一种与家东谈主同仇敌忾、其乐融融的嗅觉。
岁月流转,如今我的家乡也无垠地过重阳节了,但是父母却一天天老去。他们的时势在岁月的加持中少量点变得渐渐,直到再也迈不动后成为平地的一部分。后山,阿谁仍是满载童年管事场景的地点,莫得了父母的熏陶也随之变得薄情起来。野草侵占了本来平整的地盘,杂树丛生,藤藤蔓蔓鼎力滋长。仍是随同咱们渡过大量个重阳的红薯地、辣椒树、豆角丛,很难找到对应的地盘的神气。
站在这片熟悉而又目生的地盘上,只消站在父母的坟前才认为真确。一茬又一茬的野草随着季节青了黄,黄了青,把坟头捂得严严密实的。扒开草丛,蒙眬还能听到往昔山谷的回声,那些欢笑、那些汗水、那些对于管事的牵挂,像一部默片电影。父母老去,后山也就随着老去了。后山的老去,也意味着父母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管事的阿谁期间适度了,阿谁与父母同享管事经过的日子,再也不会纪念。
“东谈主生易老天难老,岁岁重阳。”在这个阳光灿烂的重阳节里,早已步入中年的我流连在梓里的后山,只消缅怀,深深的,卜昼卜夜。
(作者系开州区作协会员 ,开州区汉丰第五小学西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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